WTO需要在改革中重新焕发活力

世界贸易组织（WTO）第11届部长级会议将于12月10日—13日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作为WTO最高的决策机构的部长级会议，其至少每两年召开一次，主要内容为审议WTO协议执行和多边贸易体制运作情况，发动多边贸易谈判并审查和指导谈判进展，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作出各项决定，以维护WTO的顺利运行。

从1947年10月30日签署关贸总协定（GATT）算起，到2006年世界贸易组织取而代之，多边贸易体制到今年正好运行了70年。在过去的70年间，GATT和WTO所建立的多边贸易规则，特别是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等国际贸易主要领域建立的关税削减、市场准入、取消进出口数量限制、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和政策透明度等方面规则，借助贸易政策审议和争端解决机制等保障了国际多边贸易规则的实施，为全球经济和贸易的发展与繁荣作出了贡献。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全球产业价值链布局正发生巨大的转变。WTO现行多边贸易规则对未曾涉及的电子商务、数据流动、投资便捷化、竞争政策、非关税贸易壁垒等新兴贸易议题束手无策，对如何协调大量的区域、跨区域自由贸易协定规则、维护中小微型企业利益、提升贸易争端解决机制的效率等复杂问题难以拿出各方协商一致的方案。尤其2002年启动的多哈回合谈判，由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基于各自利益的相持不下而导致进展缓慢，并让WTO有陷入泥潭的危险。

改革WTO的声音早已不绝于耳。在今年7月WTO总理事会上，美国政府公开呼吁：WTO成员的当务之急是进行反思，改变工作方向，必须直视WTO发展中的体制性问题，要求在第11届部长级会议上启动对WTO的系统性改革谈判。之后，美国正式向WTO提出有关WTO改革的提案，主要集中在改善贸易政策的通报制度、提高成员贸易政策的透明度、进一步就贸易和发展议题下是否保留“发展中国家待遇”问题进行讨论、改进争端解决机制的运行、要求WTO要对更多新的贸易形态和方式进行规则制定等方面。

WTO第11届部长级会议注定与往届有所不同，因为美国这个曾经引领全球迈向贸易自由化的国家，如今却高扬着“贸易保护主义”的旗帜。秉持“美国优先”政策的特朗普政府在口头威胁“退出WTO”的同时，更是“磨刀霍霍”，要对WTO采取实质性“动刀”措施，发起对现行多边贸易体制和规则的挑战。

全球贸易结构的失衡与贸易不平衡问题是无法在WTO框架内解决的，更不可能在部长级会议上找到答案。但这并不意味着即将到来的部长级会议对此无能为力。毕竟，想要保持自身作为国际贸易合作和共识构建的有效平台的地位，WTO就必须借助此次部长级会议的关键机会在实现其自身变革与重整中发挥独特的作用。

改革WTO的关键问题就是如何重新界定“特殊和差别性待遇”。从GATT签署到WTO成立，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实行“特殊和差别性待遇”成为这个多边贸易机制得以构建和具备吸引力的原因所在。目前，世贸组织164个成员中有三分之二表示自己是发展中国家，但WTO并没有任何基准或指标来确定一个国家何时应该脱离“特殊和差别性待遇”。发达国家成员希望已经具备经济实力的各大新兴市场国家成员能够承担更多的义务，却遭到发展中国家的抵制，这就导致了在贸易规则谈判中发达国家成员往往会抵制在WTO框架内的让步与妥协，转而更愿意在其他贸易规则的谈判平台上进行利益取舍，这也是WTO的多哈回合谈判没有实质性进展、而各类区域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方兴未艾的根本原因所在。

WTO是当今世界唯一具有完整规则体系及有效执行机制的国际组织，从这个意义上讲，WTO是国际法的典范，其他国际法领域仍然没有达到贸易这个领域的“法治”水平。除了“特殊和差别性待遇”问题，如何修订WTO决策中的“全体成员协商一致原则”，找到更科学、更能代表利益差别悬殊各方共同接受的决策机制，以避免谈判往往无果而终的尴尬局面，如何更加充分发挥“争端解决机制”的作用和提升效率等，都是WTO在自身发展中不能永远掩盖的难题与痛点。

从WTO成立22年的历史看，如今它走到了何去何从的岔路口，面临危机的国际多边贸易体制和处境堪忧的“模范国际法”规则，WTO要在能否立刻进行改革，还是等待一场巨大的危机将其逼到墙角后再变革的两难中，作出明智的选择。

来源：中国贸易报